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旧时光中走来，他们至今仍屹立于舞台中央，个性张扬、狂放不羁，满腔热血地谈论着音乐和理想。十六年光阴流转，从青葱少年到不惑之年，他们把故事与情愫藏进每一个音符、每一段旋律，最后盘成一张岁月的唱片，循坏播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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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都来自于零碎乐队——一支诞生于均安，风格涉及流行、摇滚及原创的顺德本土乐队。零碎乐队组建于2007年，这一路走来，有人欣然加入，有人抱憾离场。往事如烟消散时，他们对音乐那份纯粹的热爱，总是细水长流，令人品咂回味。

零碎乐队4位成员。

热爱是所有的理由和答案

每周一晚，是零碎乐队固定的排练时间。每到这时，主唱兼贝斯手李可强、主音吉他手黄伟生、鼓手欧阳兆庭以及吉他手欧阳伟乔总会趁着夜色辗转而来，共赴一场与音乐的不散约定，直至深夜才归去。

排练房深藏于一条曲折小巷，虽只有30平方米，却是零碎乐队几经奔波、辗转多地后寻得的一处“安乐窝”。小小的空间里，有序陈列着架子鼓、贝斯等各式乐器和音响，随便拿起一把，背后都有一个故事，一段岁月，甚至是一种羁绊。

年均40岁，云烟16年载，在均安流行音乐界，零碎乐队并不年轻，算得上是“老资历”。飘飘渺渺、断断续续，坚持的理由总是一致：因为热爱。
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香港殿堂级摇滚乐队Beyond用一首首经典作品，让一批又一批的青年人弹起了吉他，玩起了乐队。这股风潮，也吹到了顺德均安，激励了4名青葱少年的成长。

在那个资源较为匮乏的年代，玩音乐是一件更为纯粹、简单的事情，轻狂的少年时光也总是一腔孤勇。“别人吃10元的饭菜，我只吃3元的，攒下的7元留给梦想。”黄伟生说。

花上1个多小时，往返骑行20多公里，李可强只为在中山小榄寻一把心爱的贝斯；将每月300元的生活费攒下一半，省吃俭用了好几个月，欧阳伟乔如愿买了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；没有曲谱，乐理知识为零，黄伟生就一遍接一遍地跟着磁带练习，以笨拙的方式，让十指逐渐弹出万千世界……

一边自学乐理，一边攒钱买乐器，是年少时的他们为音乐做的一件心甘而又浪漫的事情。大约在18年前，欧阳兆庭在广州偶遇一间酒吧正出售一套二手架子鼓，彼时经济条件并不宽松的他思索再三，最后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，并花了200多元运费搬回均安。后来，这套鼓成了零碎乐队最贵的乐器。

更换一套鼓皮的花销，至少需要5场的演出费，对于这种“亏本生意”，欧阳兆庭总是乐此不疲。“我们从未想过将音乐玩成一项可以带来名和利的事业，它更像是平凡岁月中的一种调味剂，只要拿出来尝一尝，生活和工作上的许多苦涩就会慢慢淡去。”欧阳兆庭说。

往事翻涌而至，李可强常用“幸福”二字形容如今的新生代。“我们走的弯路更多，梦想实现的时间也更久一些。”他说，无论生于哪个时代，只要找到并坚持自己热爱的事，总能野蛮生长，让不平顺的岁月裹上一层甜蜜。

坚持总能让梦想开出花来

这场因音乐而起的梦，始于那个遥远而美好的2007年春。

那年阳春三月，李可强、欧阳兆庭、欧阳伟乔组建了零碎乐队。“其实在上大学的时候，我们各自都组建了乐队，毕业后大家都各奔东西，就解散了。”说起这段经历，欧阳伟乔难掩遗憾。

幸运的是，这几个从小玩到大的青年学成后都选择“返乡”发展，对音乐都满怀热忱。于是，零碎乐队的组建几乎是一拍即合。

“夹band先夹人。”这句话，李可强反复说了多次。“用粤语说就是，组乐队就像拍拖，人对了，才有走下去的可能，才能做出好的音乐。”在他看来，彼此爱好相同，话题相似，能聊到一起，那就是对的人。

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天意，黄伟生在2012年加入零碎乐队。在此之前，他曾辗转多个乐队，音乐路上“漂泊”不定，一度心灰意冷，甚至卖了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，想着就此止步。

“当时几乎与均安所有的乐队都夹过band，最后都因种种缘由解散了。”机缘巧合下，黄伟生遇到了零碎乐队，几番接触后，他又重新买了一把吉他，加入其中。“热爱终究无法割舍，这里将是最后的归宿。”黄伟生笃定地说道。

带着对自由与理想的满腔热情，他们开始了流行与摇滚岁月。然而在那个资源较为匮乏的年代，零碎乐队走过的路并不平坦，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，总在不经意间让这群壮志青年平添了许多哀愁。

零碎乐队的名字，仿佛一面镜子，映照出彼时流行音乐在均安夹缝生存的影子。那个年代，在享有“中国曲艺之乡”美誉的均安组建乐队还是一件稀奇事，难免会出现“杂音”，甚至有人认为玩音乐就是不务正业，是浪费时间。

“2000年后，整个均安的流行音乐氛围都是零零碎碎的，一些乐队几经离散，一些乐队蜂拥而至。”欧阳伟乔说，因为当时场地缺乏、资金困难、不被认同、成员变动等问题，不少曾经活跃在舞台上的本土乐队转向沉寂。他说，在现实面前，梦想有时也会被迫让步。

熙来攘往，零碎乐队也曾几度浮沉。唱到一半被投诉被驱赶、骑着单车四处找寻排练场地、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却买来了冒牌乐器……对于这些心酸往事，李可强说：“每每想起，总会热泪盈眶。”

一帧帧往事，一段段回忆，娓娓道来的是回不去的青葱岁月，那份对音乐的矢志不渝却总能为平淡苦闷的生活撕开一个口子，再满装欢喜，重新出发。

故事要唱到60岁甚至更久

“现在你们好吗？青春的印记还在吗？曾经追的梦实现了吗？”这是零碎乐队在成立三周年时写的一首原创歌曲。如今5个三周年过去了，他们还在均安唱着歌，这场年少时做的梦还在延续……

“每一分，每一秒都很美妙，很享受。”说起站在舞台上的感觉，将近不惑之年的李可强眼里泛着些许泪光。他说，低谷后得到的将是一座高峰，而这座高峰在零碎乐队成立三周年时不期而至。

“现场座无虚席，很多人甚至不惜站上一晚，只为了听我们唱歌。”昔日如昨，李可强说，演唱会的火爆反响完全在意料之外，也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：人们热衷的不仅仅只有粤曲，还有流行音乐和摇滚，还有因歌曲和旋律而生发的对自由的向往。

“那天因为人流太大而封了路，有些街坊原本只是路过而已，后来都停下脚步在一旁观看，还很热情地向我们点歌。”欧阳伟乔坦言，那个年代在均安，这样火爆的场景并不常见，甚至是从未有过。

在零碎乐队成立的这16年里，成员之间因为音乐的创作或表达而发生争执是常有的事。“一首原创歌曲的诞生，需要每个成员共同参与其中。但每个人的想法不可能完全相同，需要不断碰撞、反复磨合，让大家都满意。”黄伟生说。

一路走来磕磕绊绊，昔日青春纷纷老去，零碎乐队对理想、爱情和人生的探寻却永远年轻。当他们卸下白天的种种身份，从城市的各个角落相约而至，在并不宽敞的排练房内拿起一件陪伴多年的乐器，弹奏一段苦练已久的旋律，投入与愉悦一如既往。

从翻录磁带的“复制时代”，到打口磁带、打口碟的“打口时代”，从Mp3资源丰富的网络时代到如今的信息时代，时代变迁造就的沧海桑田，让一批又一批的青年人在他们的青春年华遇到不一样的世界。

2017年，顺德区均安流行音乐协会成立，为本地提供多元、创新的社会音乐服务。基于这一平台，“老资历”零碎乐队与作为“后起之秀”的年轻乐队们有了更多交流与学习的机会。

因热爱而来，为音乐而聚。5月20日晚，零碎乐队在均安文化创意园演艺厅举办了“‘乐’在潮街‘益’起潮爱”专场演唱会，并且还邀约了年轻乐队一起同台演出。

“到了60岁我们还要再办一场演唱会！”四十不惑，人生之秋，他们却像一个屹立在岁月风雨中的少年，满是少年心气。音筒转动，乐声流淌，一切才刚刚开始……

文/佛山市新闻传媒中心记者邓海霞

图/受访者供